倖存者偏差的意思是,由於人們只能得知倖存部分的資訊,無法得知未倖存部分的資訊,因而產生的偏差。舉個經典的例子,在經過某一場嚴峻的戰役後,戰機的機身布滿了彈孔,如果要增強我軍的戰鬥力,我們應該加強有彈孔的部分,還是沒有彈孔的部分?
沒聽過這個倖存者偏差的經典案例的人或許會直覺地回答,當然是加強受傷的部分了。但如果我們多思考一層,會不會是因為那些「沒有彈孔」的部分一旦被擊中,戰機就有極高的機率無法安全飛回航母呢?這種情況,就是倖存者偏差在我們的思考中作祟了。很有趣吧。
提出這個小知識,原因在於當我閱讀完本書的第三個章節「一百封的信件和電話」之後,我不自覺想起幾年前聽過的一首歌,歌名就叫倖存者偏差,當時我出於好奇去查了這個名詞的意思,意外發現這個名詞幾乎完全適用於我當下的情況。
副歌的第一句歌詞就是:「我看遍人間的喜劇,以為深諳所有真理」
一、想要獨立,然後帶上別人
重要的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個性,懂事以來一直深植在我觀念中,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就特別能幹吧,雖然是女孩子但力氣大、膽子也大,又是一個弟弟兩個妹妹的姊姊,小時候家裡需要苦力時,我總是第一個被叫過去幫忙的。久而久之,我認為自己是個有能力的人,不喜歡依賴人,也不想要輕易的選擇依靠別人。
前些日子聽媽媽提起有趣的事,最近大學生也開學了,有許多家長在詢問應該給小孩一個月多少生活費,她覺得有些家長給得實在太多了,多到小孩大學畢業以後的工作都賺不到的程度。我說人家家裡有錢,想要給小孩更舒適的成長環境我們外人又管得了什麼呢?何必管呢?我又和她說,比起被別人贍養著,我更希望能早點獨立,自己養自己是基本,能夠照顧到家人、照顧到朋友、甚至是陌生人,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狀態。我想成為人群裡的支柱,不知什麼原因,或許是那樣看起來很偉大吧。
書中陳彥博先生不想太依賴前輩、決定靠自己的能力從零開始達成夢想,源自於希望自己有更多的能力,和我不太相同,所以後續他擔起的重擔也比我多得多。
【獨立聽上去,強大且孤獨,我渴望成為那樣的人,然後帶上別人】
「我好想讓自己更獨立,讓自己更有能力,可以獨自去探索這個世界,讓自己能夠面對問題、處理問題、解決問題,這是我對自己的渴望,對成長的渴望!」——節錄自,第98頁
還有人記得自己幼稚園時被問起「未來想做什麼工作時」的回答嗎?某次整理自己的收藏品,翻到一張五歲的照片,那是一次幼稚園內部的表演,主題在演自己夢想的職業,我對那張照片瞧了半天,也沒看出來自己演的是什麼,問了媽媽才知道,我當時竟然異想天開的想成為老師。當下我覺得很荒謬,想著小時候的我大概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其他更輕鬆的職業,才會覺得老師這個身分似乎還不錯,卻沒想到那之後沒過幾個月,我被國中的補習班主任找回去幫忙,成為了輔導老師。
就這樣,命運兜兜轉轉還是帶我回到了起點。
剛開始大半年,我的工作其實很輕鬆,只要在有人需要解題時幫忙一下就好了,大多時候我其實在讀自己的書,直到工作了大約半年後,主任開始將一些輔導課統一講解的任務交付予我,想當時我連可不可以使用黑板都還需要確認一聲,實在是菜鳥得不行,總之,我就這麼做了快兩年,也從只能一對一教學的解題學姐,變成有能力站在講台上面對六七個學生,自如的講解一份考卷的輔導老師了。明年高中畢業以後,或許我會離開現在居住的城市也說不定,但我希望能盡可能的留在台北、留在這個陪伴我六年的補習班,一開始,我還以為自己只是對這個空間產生眷戀的情感,後來發現不只是這樣,我竟然對那群吵鬧的學生也產生了感情。
照顧別人這種事情,骨子裡懶散的我從不覺得那些事與我搭得上邊,隨著年歲增長、經歷更多,我竟開始期許自己能成為支助別人的那個。
確定自己喜歡教學,也是這陣子發現的事情。在我們學校有個類似於球隊的團體,不像校隊那樣紀律嚴格,更像是一種同好會,或者大學的系隊。我從高一開始加入,高二成為教人的那一方,通常高三因為課業比較繁忙,會慢慢淡出這個團體,變成所謂的幽靈人口。今天放學後的練球時間,我打著去湊湊熱鬧的心態來到球場,見到了高二的學妹,正帶著剛升上高一的小學妹練球,整個球場附近全都被打球的身影塞得滿滿的,那種吵鬧得天花板都要被掀飛的熱情,感覺自己回到了兩年前剛成為這團體的一份子的狀態,又青春了一回。那之後當然也順應著氣氛認真看學妹們打球,明明不是自己在打,卻也覺得十分有趣,偶爾提點意見、偶爾喊一聲好球,我沉浸種平等的交流中。
教學和創作在某個部份很類似,都是用力地榨乾自己最精華的那部分,獻給世界的一種角色。很浪漫,也很偉大。
(節錄自,第94頁插圖)
二、身為分母,需要多少努力才能成為分子
前一篇讀後感我才提到,自己願意承擔追夢的路上所有的苦難,我自己也會吐槽,那是因為我從沒真正經歷過才喊得出的口號。可以說,本書第三個篇章「一百封的信件與電話」就是讓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,清楚的明白所謂「路上的苦難」究竟是什麼。本以為這個篇章會是我最無感的部分,但作者真切細膩的文字,引導著我成為書中的角色,與他共同經歷,我驚詫著世界之大,同時也紅了眼眶。
中間有許多橋段,尤其是楊小姐離職的那個部分,我絕望得都希望作者乾脆去尋求前輩的幫助算了,如果是我,如果是由我來走這段人生,我可能在那一步就崩潰得放棄了吧。但我只能接著讀下去,讀到歐舒丹公司的橋段,我心想,如果這一次再沒有成功,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讓我們振作起來,是不滅的熱情?還是對夢想的執著與渴望?被逼入絕境了,我知道這個故事終究會贏來美好的結果,卻不知道這段折磨人的篇章還有多長,苦苦掙扎著,終於是盼到勝利的曙光。
那瞬間,倖存者偏差四個字就在我腦中浮現出來。
【發現偏差、成為偏差,經歷了分子的人生,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天真】
「打一百通的電話、發一百通的email、寄一百份的郵件,只有兩次的簡報機會。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二。」——節錄自,第112頁
前頭提到,我認識倖存者偏差這個詞的時候,正好處於那樣的狀態。那時我剛開始萌生成為小說家的念頭,親朋好友的誇獎、自己對自己的信心,我認為,自己或許具備了成功的特質。這裡就不得不提起倖存者偏差的一個經典現象了,人們知道某個個體A擁有某項特質B,並且獲得了成功C,聽說過這樣的故事吧?誰誰誰因為某個原因所以事業成功家庭圓滿、另一個誰因為某個原因成為億萬富翁從此不愁終生,頻繁接收這樣的資訊久了,慢慢就會產生一種錯誤的想法,只要擁有特質B就可以獲得成功C。這便是當時的我。
意識到倖存者偏差後,我慢慢的矯正自己錯誤的心態,去想想眼前這個人的成功,背後有多少「未倖存者」作為分母,被踩在腳底下,與成功無緣。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機率,明明分母的數量比較多,我們卻只看見分子,只知道那些活下來的。
這幾天公民課上也提到一個有趣的辯題。你認為人只要努力,就有機會成功嗎?或許是最近一直在思考倖存者偏差的問題,我很快地否定了這個提問,「努力」和「成功的機會」,絕不是等價交易這麼簡單,只不過是那些成為分子的人,大多數都很努力罷了。我這麼說並非否定努力的意義,只是在我跟著文章走過陳彥博先生的這段人生過後,除了為他的努力沒有白費而歡喜,更多的,是我意識到倖存者偏差再次存在我與作者之間後,強力的無助和徬徨。
我學會了不要安分地當個分母,卻依然找不到成為分子的那一條路。
【世界很大,我一直期盼著走出去,究竟是想看見什麼?尋找什麼?】
「享受生命的奧妙,老天爺都會疼惜吃苦的孩子。」——節錄自,第46頁
喜歡大自然、喜歡不同於生活圈的地方,大概是國中開始的事情,當時我發現了淡水河的美、發現夕陽的美,總想著更進一步投入那個未知的世界。升高中後有更多能力往外走,我去爬過陽明山,獨自去過北海岸、去過基隆港、去過九份……我似乎盡全力的在往父母口中「不安全」的地方移動,山景覽過了、海景賞過了,依舊沒感到心裡有任何滿足,究竟在尋找什麼?究竟期盼著看見什麼?未知的世界能給我什麼答案?
直覺領著我一直走下去,我怯了。
這幾天細想著「倖存者偏差」這個東西對我的影響,我猜有個原因,大概是我害怕了吧,我害怕成為無知的分母,渴望能走到不一樣的地方,去看那些世界上無人記載的分母的故事,然後用盡全力的去成為分子。事情能這麼順利且簡單的達成我的目標嗎?大概是不行的吧,我自己也清楚。世界是個巨大的機率,在那條線上線下,出生那刻決定了一次,往後的每分每秒都在重新洗牌,老天爺會疼惜吃苦的孩子,但是否願意施捨機會給每個吃苦的孩子?我不知道,世界上又有誰知道。
若是我能讀懂這個世界,是否能搞清楚成功的規律呢?也許一直以來,我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在前進吧,然而,在我眼前的依舊是一片迷茫,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?我該如何是好呢?下一個腳步應該踏向何方?
今天,我又去逛了位在中山地下街的誠品書局,又看到一本半年前就很想看的書,當時我在書局裡看了一部分,想著去圖書館借來看看確定真的喜歡再買下來,那本書叫《南方,寂寞鐵道》,內容相當有趣,以後有機會再來細細分享。總之書裡有句話,給正在徬徨的我足夠溫柔的安全感,那句話是:「創作就是要有股志氣,當你知道這裡有寶石時,就算別人都不相信你,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挖出來,證明給大家看它有多美。」這句話給了我一個明確的方向,讓我還能繼續在這看不清未來的人生旅途上,故作迷糊的大步前進。
除了做,沒有別的了,我現在擁有的只有行動力,所以走吧!一秒都不要耽誤。
三、結語
「有個人說,我們能做到任何我們想做到的事情。我清楚這不是真的,但我信了,哈哈。前進吧。」
倖存者偏差給了我什麼呢?是清醒、抑是清醒後的徬徨無措。名人的故事又讓我領悟到什麼呢?是除了行動,沒有成為分子的任何可能。
我們有想做到的事情,也幸運的有行動的能力,如此,老天爺仁義盡至,別怨祂了,沒用。
前進吧,如果你想前進的話。一秒都不要耽誤。
(零下40度的勇氣讀後感,to be continued……)